沈星潼和老周和张所长来到铁新村刘大妈的家。
刘大妈几乎是这片小区唯一的老住户,家里收拾得很干净,与整个小区显得有些格格不与。
刘大妈从很早就是一个热心邻里大事小事的居委会主任,本来到了可以退休的年纪,就因为热爱,同时,街道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,就一直请刘大妈担当这个旧小区的居委会主任。
刘大妈也以此为乐。
看到公安的同志这么严肃认真地上门来找她“讨教”,她有点兴奋,又有点紧张。
“这个小李啊,平时看着很怂的样子,难道能犯上什么大事子?”
刘大妈习惯性地开始了“包打听”的询问。
“刘大妈,你也是一个老治安积极份子,这不该打听的,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啊。”
张所长急忙制止道。
“喝茶,喝茶……”
刘大妈端起茶杯递给老周和沈星潼,来掩饰自己的尴尬。
沈星潼笑笑,接过茶杯,和气地,问:“刘妈,您就了解李胜利啥,就说啥啊。”
“其实啊,我和他也不太熟,虽说租住在我这块几年,不过,也就是每个月收水费、卫生费什么的,见过一二次。”
这个老工人区的自来水,是用铁路供水,一个小区有一个总表,再细分到每家各户。
居委会有一个职责就是将各家各户的水表统计,收费,一般都会和总表对不上,就要按总表数跑滴漏多的的水量,分摊到各家,为此,常发生一些扯皮的事。
"这样,你先说说李胜利是一个什么样的怂样。”
看到刘大妈有些紧张,沈星潼轻轻地提示道。
刘大妈想了想,才说——
这李胜利也没有一个正经工作,又爱赌,有了一点钱就喜欢赌,每次都输,输了又不敢吭声,后来,还去小茶馆和女人一起打麻将,输了就抓起钱跑……丢人……
说着,她看着面前的沈星潼,觉得这个女警察很和气,心中也放松了不少。
沈星潼依然微笑着,手中的笔却不停地记,同时根据刘大妈的叙述,也在心中勾勒李胜利的生活形象。
老周面无表情,一直冷静地听着刘妈的叙说。
刘妈从李胜利租房开始,到有人上门讨债,交不出房租的一些细事,都详细地说着。
张所长听着有点烦了,他知道沈星潼和老周的目的急于找到李胜利,于是,就问:
“刘妈,你昨天不是和我说,李胜利有一个女友,还来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吗?”
“对,对!这有大半年前吧,小李呢突然就老实了,每天干干净净地出门,干干净净地回来,人也精神多了。
张所长急了,又想打断刘大妈的话。
沈星潼却点点头,示意刘大妈继续说下去。
老周看着沈星潼沉稳地样子,有点佩服,难怪她年纪轻轻地就能来重案大队挑大胆,办案就是要细心,不放过每一个知情人提供的细节,每一句话。
“我一看,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了女人,在帮他料理。”
刘大妈说着,笑了起来。
“那段时间啊,他不赌博了,看着人呢,就笑一笑。有一天,他带那女人回家了,说是要和这个女人结婚。
张所长暗松了一口气,心里说——我的大妈啊,你终于说到重点了。
“我呢,也是好心,就对小李说,你家多住了一个人,要及时去派出所办个暂住证啊。”
张所长插了一句:“这个女人没有来办过证,这我查过。”
“主要是这女人没有住几天,就跑了。”
沈星潼依然看着刘大妈,并没有追问。
“有一天,突然来了几个混社会的人堵上门,好象是这小李欠了人家的钱。这一闹,那女人就和李胜利大吵了一架,就再也没有看到她了。我还挺为小李着急的,那女人不来之后,他又成了原来那个怂样了,不是喝得醉熏熏地,就是跑到马路对面那几个小茶馆打麻将,混日子。”
刘大妈说完看了看众人。
沈星潼问:“知道那女人叫什么吗?多大年龄的样子”
她内心突然有了一股松气的感觉,从刘大妈说的这个女人的状况,是不可能是闵聪,也就是从目前的证据来看,闵聪和李胜利是不可能有什么交集的。
“叫什么不知道,不过,个子也不高。和我差不多吧。”
刘大妈说着,站了起来,对着自己的头肩比划了一下。
“我只跟这女的打过两次照面,她不爱理人,跟她打招呼,她也就笑一笑。和李胜利一起出门,总是低着头走。一看呢,就是乡里来的人,没见过啥世面。不过,我觉得她将自己收拾得挺干净,没什么打扮,但是,就觉得挺精神的一个女人。看着呢,和李胜利差不多年纪的样子。唉!我还一直为小李挺惋惜地,这么般配的一对,多好。”
沈星潼有点失望地合上记录本。
这个“乡下女人”和李胜利分开了半年了,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呢。
“不过,有一次,小李说要回老家去,我多了一嘴,说这不过年过节的回去干啥,不好好打工赚钱。他气呼呼地说,那女人骗了他的钱,要回去找要她还钱。”
“这么说他们是同乡?”
沈星潼半是自语,半是问刘大妈,她看到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老周。
“对,是老乡,他们说一样的话!对了,小李骂那女人骗了他不少的钱供儿子上大学用。”
刘大妈将李胜利骂人的话学了几句。
张所长一直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意。
此行不虚。
刘大妈也笑了,她看到张所长的笑容出现,知道自己说了一条一定对警察有用的线索。
沈星潼和老周感谢了刘大妈后,又顺路到铁新路派出所询问了一下等候多时的122房子的房主。
这是一对退休的老夫妻,和李胜利打的交道的次数,还不如刘大妈多。
他们是双职工,早早就买了新房,将这套老破旧租了出去,房租三个月一交。他们平时也懒得来,就给了一张银行卡号,让李胜利到期自己去银行将房租存上去。
李胜利到也不拖欠房租,偶尔拖个几天,也一定会打电话第二次,一定会提前几天交房租。他们一直认为李胜利是一个老实人。
不过,老夫妻提供了一条新信息——
李胜利在半年前付房租时,说自己要结婚,马上就有自己的房子了,能不能少交一个月的房租,这样,就不用退押金了。
这种旧房子是押一付三,押金并不多。
老夫妻还特意恭喜了几句,同意了他的要求。只是,李胜利后来,又将一个月房租补上了。
老太太收到银行的短信,还有些奇怪,难道是没有买成房子。
李胜利的收入不可能买房子?
可是,这个信息又和他和“同乡女人”同住的信息相符合。
结婚,买房,都是要用钱的。
如果是这样,李胜利必然有一笔意外之财,难道,李胜利在杀闵聪前,还有其它劫财的犯罪行为?
不,不可能,通过对李胜家的生活环境判断和身份及银行信息查证,李胜利不可能有一笔能在江城买房的钱,不论是他自己借,还是非法手段得到的。
回来的路上,沈星潼和老周在车中,就交流了各自的想法。
他们的观点基本一致。
回到办公室,老周就立即和李胜利老家的安山县公安局联系,发出了一份协查通报——
请当地公安局协查李胜利最近有没有回家。
沈星潼坐在桌子前,整理着询问记录,面对的杂乱信息,她隐隐觉得李胜利不大可能是“闵聪二案”的凶手。
只是,他目前的嫌疑又是最大的。
正当沈星潼有些理不清,理还乱的烦恼时,桌上的电话响了、
一条让她听了眼有些发黑的消息从市局发来了——
李胜利死了。死于他杀!
最大的嫌疑人就这么死了?
老周闻言,猛地站了起来。